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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见

又到了月末,还是写点东西,触碰到我的内心深处的梦,让我久久不能平静,以至于梦醒后,早上跟弟去吃肠粉,几次哽咽。
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偶像。上小学时,我觉得我自己的偶像是爱因斯坦,周恩来,爱迪生等等,受应试教育所洗脑,我认为他们都是我的明星。迈克尔·杰克逊是很多人的偶像,他的现场演出,无数人为他疯狂,更有兴奋过渡而昏迷。

我的外公,几岁的时候父母双亡,靠给地主家放牛,活命。过年时,地主就裁了几尺布,和一些棉花,打发他。他一个人独自坐在路边哭,一位路过的大婶,心灵手巧,帮他把布和棉花做成棉袄,穿上过冬。后面经人介绍,拜师学艺,织纱纺布,练得一身好手艺,师父临走前,就只把他叫到跟前,反复的跟他说自己领悟到的技艺,生怕他这个宝贝徒弟忘记。他回忆那一天,刚到作坊,就有人叫住他,喊道:“师父叫你,赶紧去!”,于是他就到了师父床前,听师父唠叨。老妈说过,要不是我外公手艺好,我外婆的老爹怎么看得上。

我小时候,喜欢跟外公聊天,跟外公胡侃,现在想起来都是很荒唐的话题,外公应对自如,谈笑风生,跟我聊得很嗨。我考上大学时,去看外公,外公一手支撑着拐棍,一手拿出一双布鞋送我,说是要我好好读书上进。大学放假我也偶尔去看外公,我继续跟外公胡侃,外公居然给我背了几段马克思主义,毛泽东思想,惊到我下巴都快掉了。外公是不识字的,以前做为村里的干部,什么事情都记到脑子里,村里开会,村长有时调侃,“你们看看人家老赵,大字不识,记得的东西,懂得的东西,比你们都多得多。”

我的二舅,小时候,我是很怕他的,他总是一脸严肃。一天,二舅早上去上学,天还没有亮,自己炒了个饭带上,在去上学的路上,发现路边居然躺了两个死人。他也不怕,就靠边走。二舅有两个女儿,一个姐姐,一个妹妹,妹妹跟我同年,比我小一个月,现在都已结婚生子了。二舅是勤劳节俭之人,在自己建房子时,下班后就去河边自己筛沙,一直筛沙,突然想歇会,就看了一下手表,已经到了第二天去上班的时间了。我家和二舅家是一起买的电视,那时的电视都是没有遥控的,需要手动调台。我家的电视调台的零件,隔一段时间都要换一次,都是被我们频繁调台蹂躏坏的。我放暑假时,去二舅家玩,我一样频繁换台,弄出很大声响,被二舅听到了,他在楼下喊,谁在调台,那么大力。我吓得赶紧逃离现场,过了一会,二舅找到我说,你想看哪个台的电视就去看啊,我受宠若惊。越是长大,越是觉得二舅离我亲近,我也不知道,小时候那些对二舅的那种威严感从何而来。二舅是一个很亲和的,对自己和身边的人都要求严格的人。

在我们那里,葬礼上披麻戴孝少不了的。小时候记事起,我爸就带我去过,我第一次看到披麻戴孝的人,就觉得很好奇。那时我年幼无知,居然好奇那白布麻线,穿戴在我身上会是怎样的。后面知道披麻戴孝的人,是为他们长辈去世而戴,穿戴的白布麻线,我们叫“孝帕”。于是我就没有那种荒唐的想法了,然而我发现这件事情也是无法避免的。没有想到的是,第一次让我带上孝帕是我二舅。那年我读高中,二舅由于患上肺癌去世了。去世前一年,还没有严重到住院的程度,过年我们照例去二舅家拜年,一起在火炉旁边烤火看电视,这时二舅家的电视早都已经换成遥控的,遥控在二舅手里,每隔几分钟,二舅就换了一个台,有时一连换了好几个频道。二舅在医院去世的那天,我在学校,我听我弟说,那天我妈好像有点不太正常,这话也只有他敢这么说,小时候没少跟老妈斗嘴。不管谁说到我二舅过世的消息,老妈就说:“胡说!”。

我大学毕业那会,我外公就一直住院,老是调理不好,于是就搬回老家调理了,我的大舅和幺舅也跟着回老家陪护,我那时毕业在家,冥冥中我想在家多呆一段时间,不想那么快出去找工作。去老家看外公,外公跟老妈说到我毕业的事,老妈说已经找到工作了。外公高兴的说到,好,好。没过多久,外公就离世了。我现在偶尔会想,我再跟外公胡侃一回,都会聊些什么呢。

那一天,我梦到我在一个房间里,房间有一个大窗,一个长沙发背靠着窗边,我坐在的那个沙发上,阳光从我背后照射进来,我前面是一个走道,我的左边是一扇门。突然我看到我外公顺着走道进来,好像多了大把的白胡子,他坐到我旁边,我又惊喜又兴奋,我开始觉得我是在做梦,我想今天应该不止有这些吧,应该还有吧,让梦再坚挺一会,我祈祷着。这时,我二舅推门进来,他戴着一个棒球帽,显得好年轻,看着我笑。那时在梦中的我,突然泪如雨下,多年遗失的哭泣的感觉,一下子上身,停都停不下来,梦已完全浸进了泪水中。我已知足,我见到了我的崇拜的偶像。

我的亲人,我的挚友,我身边的人,他们都可能成为我偶像。小时候我调皮捣蛋,父母总是抱怨,“等养你到十八岁,就不管啦,吧啦吧啦…吧啦吧啦… …”。最后,还不是供我读完书,现在只要打电话回家,都会嘘寒问暖。他们并不是刻意要成为我的偶像,冥冥中他们就是我崇拜的偶像。

PS:下面图片为我弟的钢笔画

mengjian